关于广元文化品牌的思考

广元市文化广播影视新闻局  李瑾

1985年建市以来，围绕广元城市文化品牌或主题宣传，提法很多，有蜀道文化、三国文化、女皇文化、川北民俗文化、红色文化、嘉陵江文化，包括近年来新提出的生态文化、低碳文化等等，争议之声不断。怎样认识和发展我市城市文化品牌，现提出如下观点：

“女皇文化”易引发歧义

“皇权、皇帝文化”在中国是封建专制文化，早已伴随社会的发展进步退出历史舞台。“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取决于上”,不论女性皇帝还是男性皇帝，千百年来，尽管不乏英明的帝王，但他们在本质上都是专制君主，推行的是封建君主专制政体。所以“女皇文化”的核心要义仍然是皇权、专制和世袭，其次才是作为性别特质的女性。“女皇文化”作为皇权文化，带有强烈的封建政治色彩，与当今世界建设民主法治潮流相背离，怎么可以把它作为城市文化表达语？从学术角度，目前，也没有关于“女皇文化”的学术定义和内容支撑。武则天与广元相关联的一些文物、民俗、传说故事，执政的一些理念、成就以及在文学书法方面的一些才能，不足于作为“女皇文化”的定义和阐释。女性皇帝或国王不惟中国有，其他国家也有，如，维多利亚女王、伊丽莎白女王和叶卡捷琳娜二世等众多声名显赫者。

有人说，吃饭有食文化，饮酒、喝茶，有酒文化、茶文化，有女皇，为什么不能有女皇文化呢？目前还没有信息表明，国际国内有哪个学术机构在研究“女皇文化”？“女皇文化”的生命力和传承价值在哪里？因为任何一门学科的建立，最终取决于它所研究的内容能否成为一门科学和具有不断科学化发展的趋势。我市学者、川北幼专教授何国辉先生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广元缺乏女皇文化的物质性载体和精神性归纳。我赞成他的观点，虽然我们有皇泽寺，有女皇真容像，有广政碑，但其他更多的就是预言和传说以及推论。即使有此一说，纵观武则天帝业和人生轨迹，洛阳、西安恐怕更有发言权、话语权，难道洛阳、西安这些历史文化厚重的数朝古都，会遗忘了“女皇文化”这么宏大、响亮的一个文化品牌？也许还有人问，康熙大帝、乾隆皇帝帝业伟绩不是也在书籍、影视作品和民间传颂？这也说得不错，但没有哪个城市会把他们作为城市文化的根脉，大张旗鼓地写进党委政府的工作和文件中，并作为一个城市的文化品牌代言。因此，“女皇文化”不能作为城市的文化品牌，强打“女皇文化”牌不仅不利于宣传广元，不利于宣传武则天的正能量，反而会引来诸多质疑、争议和反感。

    把握好宣传武则天的度

    厘清“女皇文化”，但对武则天这位杰出女性所产生的文化现象可以挖掘和深入研究。不埋没功绩，不粉饰恶行，给武则天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武则天统治时期经济繁荣，社会安康，其中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人口增长，从唐高宗时期的380万户增至615万户。中国古代长期是按户征税，实行人头税，人口多必然国库殷实。

    在中国封建时代极有影响力的科举制，自隋朝创立以来，武则天时代影响力最大。她重视人才选拔，选人用人渠道较宽，创立了“自荐”和“试官”制度，放手提拔出身寒微的统治人才，武则天选拔人才注重文武并重,并“独创武举”。自此，武举考试为大多数封建王朝所承袭，成为封建国家网罗武备人才的重要制度。由于武则天广泛招揽人才，使得一大批中小地主进入封建统治集团，扩大了她推行法家路线的阶级基础，正是因为武则天不拘一格任用贤才，所以出现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现象。历史较有影响的狄仁杰、魏元忠、姚崇、张柬之、宋璟、张说等都是武则天重用的人才。武则天注重维护国家统一和边防安全，在处理西域问题上，特别是收复安西四镇，置北庭都护府是有历史贡献的。武则天还是中国的“熊猫外交”的创始人，中国的“熊猫外交”起源于公元685年，武则天向日本皇室赠送了一对熊猫。武则天非常重视农业、文化、教育，她本人也是兼涉文史，文学、书法造诣较深，说武则天才貌双全，美丽与智慧并重，是不会有人质疑。应该说她和李治是有真感情的，一首《如意娘》让她获新宠。“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这首《如意娘》是武则天在感业寺写给唐高宗的情诗。有人评价此诗融合南北朝乐府风格于一体，明朗又含蓄，绚丽又清新。或许，正是这首诗，令高宗皇帝李治旧情复燃，赢得了命运的关键转机。《新唐书》“后年十四，太宗闻其有色，选为才人。太宗崩，后削发为比丘尼，居于感业寺，高宗幸感业寺，见而悦之，复召入宫。”《全唐诗》存武则天诗46首，《全唐诗续补》补诗3首，诗序1首。所以百度百科对武则天的界定关键词是：“诗人、政治家”。

    纵观武则天执政时代，其主要政策是有利于社会进步和发展的，是继“贞观”之后，在“开元”之前，中国封建社会继续向前发展的时代。从政治角度评价，武则天不仅是个女皇帝，更是大有作为的好皇帝，她的政绩赫然，是很有作为的一代明君。

    客观评价武则天，既不“妖魔化”也不要“女神化”。1995年播出的电视剧《武则天》的主题歌写的很好，歌名是《自有人评说》，由陈汉元作词，可以作为今人的一种人文视角。“且莫说，人之初，是善还是恶，千年万年过去，有谁落地笑呵呵，别说人难做，别说做人难，好做难做都得做，做得人上人，味道又如何，回头看，是善是恶，还是千古迷惑？自有人评说。”电视剧《武媚娘传奇》剧情宣传称，“塑造的是全新的武则天，除掉各种妖魔化脸谱，还原一个更为真实的武则天”。可见对于武则天，不论千百年人们怎样评说演绎，最终还是希望尽可能的还原一个真实的、最接近历史的武则天。一千多年来，围绕武则天的传奇故事，小说、戏剧、歌舞、电影、电视剧等呈现方式非常丰富，但都比较集中在对武则天的情感私生活和宫廷争斗、宫心计、权谋术的演绎，对她在治国理政方面的丰功伟绩反而较为淡化。这更加说明，即使是武则天，做上皇帝已到如此境界，因为身为女性，也仍然摆脱不了性别困扰，人们不仅是把她当作皇帝，更把她当作“女皇帝”，女性性别仍然是人们关注她的重要因素。我认为，武则天比中国任何一位女性更能真正体会到繁华褪去后的“高处不胜寒”，所以她要留下无字碑，所以临终遗制：去帝号，归陵，袝庙。最终回归做一个妻子和女人。

    厘清“女皇文化”，并不是说否定武则天，不宣传武则天。武则天作为封建社会杰出的女政治家，她不仅与广元有关联，与西安、洛阳、文水都有关联。我认为要宣传好武则天，宣传好武则天与广元，有两个不讲和两个讲。两个不讲：一是作为城市文化品牌，不讲“女皇文化”。“女皇文化”目前学术界无定义，无认可，从政治导向上更不可取。二是不讲“女神化”之武则天。从秦始皇到宣统皇帝溥仪，中国历史上大概有270位皇帝，武则天是其中争议最大的皇帝之一，实则还是认为女人当皇帝不合礼法，乱了儒家的“三纲五常”，最刻薄的就是后晋刘煦攻击武则天称帝是“牝鸡司晨”。武则天与广元两个讲：一是讲武则天的广元印记、广元故事及其传说。如，广政碑、乌龙感孕、望云铺、则天坝、女儿节、大云寺、皇泽寺等。二是传递武则天的正能量，彰显其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外交等方面的才能和成就。要承认，即使过去了一千多年，武则天照样是中国很有影响力的女性，对她有很高评价。郭沫若的评价是：“政启开元治宏贞观”、“芳流剑阁光被利州”；宋庆龄的评价是，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封建时代杰出的女政治家；毛泽东的评价是，武则天既有识人之智，又有用人之术，还有容人之量；鲁迅先生说，武则天做了皇帝，谁敢说男尊女卑？

    我认为，对武则天，对女皇的理解和宣传，我们要走出一些思维误区，我们不必花太多时间和精力去争论那些一直没有定论的事，只要把握和依据武则天的广元印记、广元故事，以女儿节、皇泽寺为基点，做女儿节民俗文化、女性文化，做凤之城、凤凰文化，都有很大的空间和市场。通过举办女儿节、凤舟赛、女儿诗词大赛、女性高峰论坛和各种商业、旅游活动，把武则天与之相关联的文化，融入旅游、文化艺术影视、文化创意产业等可操作层面，实实在在地做出来。

我市特色文化品牌的方向和定位

“剑门蜀道、女皇故里”是广元的城市形象定位、旅游宣传定位。蜀道在23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引发无数文人墨客抒怀咏叹。仅剑门蜀道，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等众多名人雅士的诗作传诵至今。李白《剑阁赋》：“若明月出于剑阁兮，与君两乡对酒而相忆。”清代乔钵：“剑门路，崎岖凹凸石头路。两行古柏植何人？三百长程十万树。翠云廊，苍烟护。”2015年4月，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来广元考察采风，他提出，“其实通道很多，为什么大家不知道呢？而蜀道知晓率较高，是因为有诗人大家知道。”的确，一首李白的《蜀道难》让蜀道蜚声海内外。他认为战争和帝王的霸业过了很多年都会成为过眼烟云，只有诗歌能够长存，真正能和蜀道千年长存的，其实就是诗。这次广元之行他留下了“自幼诵蜀道，今朝过剑门”的墨宝。

    而蜀道于广元的情缘更是可圈可点。2009年，中国蜀道·广元国际论坛发表“广元宣言”，正式启动中国蜀道申报世界文化线路遗产工作。2013年，蜀道文化线路保护与申遗写入全国政协十二届常委会工作报告。2015年3月，四川申报“蜀道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核心区域共3700多平方公里，其中2000多平方公里位于广元境内。包括建设蜀道诗歌大道在内的举措，可以说是应时而为。2012年11月，由文化界市政协委员提出了建设“蜀道诗歌大道”和“女儿诗墙”的书面建议，经过多方征集意见和反复评估，相关部门到全国诗歌艺术墙考察学习，2015年，蜀道诗歌大道的建设工作正式启动。建成后将成为全国第一个较大体量、较大容量、较高品位，专题呈现蜀道诗歌内容的艺术长廊。可以说，广元一直坚定执着地行进在蜀道申遗和弘扬蜀道文化的大道上。

蜀道的发展变迁蕴含着文化的兼容并包，三国文化、民俗文化、红色文化、生态文化等内容在这里共生共荣。其中，女儿节是广元重要的一个民俗和节庆，就是我们的文化品牌，就是我们广元的形象代言。在文化品牌的表述语上可以表达为：“女儿节民俗文化”或者再站位高一点，表达为：“女儿节女性文化”。由四川省社科院、省文化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2010年10月所作的《广元市文化强市战略研究》报告，对于我市特色文化资源优势定位是“女性文化”和“蜀道文化”。报告指出，川陕甘结合部地区和与省内广元相邻地区的城市，都拥有三国文化资源，但主要以汉中和南充的三国文化资源最丰富。其他文化资源各市各有特色，过去我们在文化品牌表述语中有“川北民俗文化”，其实这并不是我们广元独有的特色，川北还包括巴中、南充，这两个地方的文化品牌也非常丰富，而且特色鲜明。所以提“女儿节民俗文化”、“女儿节女性文化”比笼统地提“川北民俗文化”更有个性和针对性。说到女儿节自然就关联到武则天这位杰出的女政治家。把广元女儿节民俗文化、女性文化展示放到中华甚至世界女性文化的大背景下去研究和审视，提升层面和视角。

    女儿节与凤之城、凤凰文化的拓展。广元的文化品牌较多，它们都是这座城市的文化瑰宝。但是如果平均用力则不容易做出影响力，我认为可以先从两大亮点进行突破。蜀道文化内涵丰富，其空间地理点线较长，关联多个省、多个沿线城市和多条旅游线路，体量宏大，讲求协作，需要各方合作努力推进，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但相对于群众参与的广泛性，以及与产业融合度、可操作性，我认为做女儿节及其民俗文化、女性文化，以及由此延展开来的凤之城、凤凰文化更容易找到发力点。凤凰不仅深受中国老百姓喜爱，其他国家如印度、泰国、新加坡、缅甸、韩国、日本等凤凰文化也广为传承，可以说凤凰文化既有民族性又有世界性，符合文化传承的一般规律。广元源于女儿节和武则天这位杰出的女政治家，可以大做特做凤凰文化，在城市街道、广场、建筑中增加相关的凤凰和女性文化元素，都将更加丰富广元城市文化内容，更加增强人们对广元城市的视觉感受和文化体验。如凤凰楼，上西火车站站前凤凰雕塑，万达广场的五指凤凰、凤凰里金街等展示。2016年3月，市政协六届六次全委员建言献策会上，有委员关于城市主题文化的一些建议，比如在城市入口塑造大型园艺景观，增添凤头、凤颈、凤翅、凤尾、凤羽等凤凰文化元素符号，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可以直接取意“凤舞广元”、“凤飞广元“、“凤凰来仪”等等。

总之，做女儿节，从节庆文化、民俗文化、凤凰文化、女性文化等等都可以融合融入，有传承价值，有群众基础，平台、视野、载体、呈现方式都非常广泛，把女儿节作为核心文化品牌，我们应坚定和坚持这个方向。